卜繁裕的百味人生

 20200830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63)柳暗花明 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事事精算和隨遇而安，哪一個好？智慧的長者，總說謀定而後動，但有時候，也有完全出乎意料的狀況。 劉焱卓第一次踏進連長室。 連長，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。「嗯，你爸在部隊？」 「報告連長，我父親過世很久了。」 「那，你親戚？」 「報告連長，我不清楚。」 連長不再問問題，「你現在去收拾裝備，總部來文要你支援。30分鐘後，去跟林排長報到，他會送你去總部。」 坐在軍車上的劉焱卓，一臉懵懂，30分鐘前，他還在隊伍裡接受跳傘訓練，準備從高塔一躍而下。忽然被班長叫出隊伍，現在已經準備去另一個地方報到。這種事劉焱卓不是第一次遇到，次數一多，他倒也看開了。「隨遇而安吧」！ 四年級，畢業前。太陽神教的駐校代表曾經前來接觸劉焱卓，介紹太陽神教的教義，唯我神教，永日不落。雖然明知入教在服役期間有幫助，不過，比起太陽神教需要聚會參拜，劉焱卓更喜歡窩在房間打電動。他，婉拒入教。 入伍後的劉焱卓跟所有新兵一樣，接受高強度的體能訓練。正當大家苦不堪言時，全部新兵忽然被集合在一起，聽遠方來的空降部隊前來招募新血。「這是個榮譽，人生難得經驗，可以從天而降。」 「訓練不輕鬆，但駐地在本島，休假回家轉眼就到。」 幾句甜言蜜語，再加上意志不堅。劉焱卓半推半就同意加入。新兵中心結訓後，當別人在抽籤等分發之時，劉焱卓早已知道之後的道路。到了軍營後，劉焱卓馬上被選為預備士官，參加為期三個月的士官訓練。 但，寫好的叫做劇本，猜不準的才是人生！ 劉焱卓士官訓練進入第三個月，眼看就要結訓，升任士官前夕。劉焱卓的所屬軍隊打來電話，「部隊將進基地進行跳傘訓練，全員歸建。」 劉焱卓的士官訓練眼看就要完訓，卻在最後一刻喊停，他，無法升等士官。 這一次，眼看傘訓就要結業，可以獲頒傘徽。但卻又一次被喊停。 「你之後就在這裡工作，記住，你看到的都是機密。」總部的資訊組長大致跟劉焱卓說明工作內容，「這裡朝九晚五，正常休假，不用出操站哨，好好做到退伍！」苦了大半年的劉焱卓，接連與士官階級、傘徽擦身而過，終於在核心總部過上穩定生活。 阿甘是在劉焱卓離開空降師後的2星期後，到部隊報到接任新職務的。他打開點名簿，意外看到「劉焱卓」的名字。 劉焱卓？不就是我的大學同班同學嗎！阿甘又吃驚又開心。 阿甘喊小兵進來辦公室，「幫我把劉焱卓叫過來，」阿甘想要認同學。

20200629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62)機關算盡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阿甘，站在籤筒前，全班響起長達5分鐘的掌聲。阿甘嘆了一口氣，伸手抽出了籤。 四年級開學後，班上同學們各有打算。想繼續升學的，早早在三年級就開始報名補習班。準備公職考試的，也開始搬來各種參考書，組讀書會。更多數的男同學只想畢業，快點去當兵。之後的事情，2年後再打算。同學間相見時間越來越少，大家都在往下一站的路途移動著。 阿甘不想升學，思考著如何平安度過兵役期間。這天不知從哪聽到傳聞，「加入太陽神教，服兵役時候比較好過。」於是，阿甘找到班上供奉太陽尊者的教徒，透過他的介紹，阿甘成了教眾。轉眼，大學第四年結束，同學們互道珍重，各奔前程。 阿甘等到了兵單，依規定時間入伍。入伍第一天，長官先來個下馬威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，讓平日養尊處優的大學生們吃不消。第一天大家就在嗯嗯哀哀聲中疲憊睡去。第二天一早，晨跑、早餐後，全體士兵被集中到中正堂，幾個能言善道的軍官上台進行「創業說明會」：服役三年半，存款一百萬。二兵變少尉，技能全學會。 全身痠痛的阿甘，聽著台上的講者說著美好遠景，心想，存100萬是假的，馬上不用被操才是真的。阿甘感受得到，入伍第一天的操課，擺明了是為今天的「創業說明會」預做準備。如果招募業績不好，難保今天又會是個辛苦日。 一如阿甘預期，現場反應稀疏，第二天果然又是體力透支。一連著幾天，白天辛苦出操，晚上，連上長官加強宣導。 阿甘，在勞其筋骨、餓其體膚後，心動了。 他想著，簽下去不但保平安，而且有穩定收入，也算符合本意。他，簽下「意向書」，接下來的日子，連上的人繼續出操，唯他留守。「軍官的專業不同，會另外安排專業受訓，」連上長官說，阿甘不用跟著出操，在前往接受專業訓練前的這段時間，可以自由安排想做的事情。 阿甘，感受加入太陽神教的好處。他可以優先選擇自己想去的兵科，順利前往位在光明頂的太陽神殿接受為期三個月訓練。三個月的時間裡，多數時間都是室內課程，下午還安排適當的體育課程，晚間更有電影欣賞的怡情課程。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快，隨著結訓、下部隊帶兵時間逼近，同學們紛紛拜廟求籤，打聽奇門遁甲之術，希望自己能抽上上籤，到一個錢多事少離家近，上下班準時、見紅休假的好單位。阿甘，當然也不免俗的求了許多靈符。 抽籤日。 為求公平，全班50個同學，先抽籤決定抽籤順序。阿

20200411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61)貫徹始終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「升旗，敬禮！」老士官長喊。 8月，盛暑。海拔2500公尺，健行隊伍進入行程第3天。隨著隊員體能差異，下午4點，走得快的，隊伍的前緣開始抵達。等到整個健行隊人員到齊，已經是5點鐘，安排好住宿漱洗用餐後，精彩的夜間活動開始展開。 雖然，學員是精力旺盛的16、17歲孩子，但，一路連走三天，70公里後，再強的孩子總是累了。夜間活動一結束，整個隊伍，只剩下小部份別有用心的男生，把握活動結束前的有限時光，對心儀女孩大獻殷勤之外，其他的人紛紛上床進寢。 10點鐘，值星官把所有還在外頭逗留的孩子們抓回寢室，輔導員這才鬆了口氣。確認學員就寢後，駐站工作人員和隨隊隊輔簡單開個會議。會議尾聲，營隊長拿出一封信有點厚度的信。 「球球，有你的信。」這是仇婷萱今年帶領的最後一個健行隊。因為姓得特別，朋友都喜歡用她的綽號小名稱呼。 球球覺得莫名奇妙，怎麼可能有人把信寄到這裡。她打開信封，裡面掉出一面旗子。一面簇新的青天白日國旗。 球球隊輔你好： 我是7月你帶的營隊的學員，因為有你的帶領，我度過難忘的暑假。離開山莊的時候，我發現旗桿上的國旗已經褪色有點破損。所以，下山之後，我抽空去書局買了一面新的，想幫山莊換上新國旗。 你說，整個暑假都會在這裡帶隊，再加上山莊裡我只認識你，所以我寫了你的名字，希望你能收到，幫山莊換上新國旗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學員   江台生敬上 球球，把信唸了出來。小小會議室裡，洋溢著嚴肅而溫馨的氣氛。 「明早把國旗換上去。」有人提議。 「不然，現在就把國旗換了。明天一早，大家要照顧學員，根本沒時間處理。」 大家一想，也有道理。營隊長匆匆去找山莊主任，報告收到新國旗，想要升旗的事情。莊主聽了很感動。 「不過，晚上升旗有點怪，不然，過12點來升旗，也算是清晨，如何？」 大家覺得這主意真好。正討論時，退伍後就一直在山莊工作的王班長拿著熱水瓶，穿著拖鞋踅了過來。 「你們要升旗，怎麼可以不喊我。」帶著濃濃鄉音的王班長說。王班長是山莊裡的旗手，一年365天，只要他在莊裡，升降旗都由他包辦。 「正要拜託您呢，班長，」球球討好地說。 大家說好，11點50分，廣場集合。 凌晨12點鐘，大家看好時間。王班長用那沙啞渾厚的嗓音，喊著：「唱國歌。」 沒有音樂伴奏

20200325同心同德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60)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「這面旗得來不易，好好守護。」伊旺福對著來訪的記者，意味深長的說。 10歲的伊旺福低伏在矮樹叢裡，佈好陷阱，等待趁夜出來覓食的走獸經過。他摸著癟癟的肚子，飢餓是生活的日常。他靜靜等候著，食物。 靠近赤道的低緯度山林裡，野生動物不少，但伊旺福即便隨身有槍，卻不能自由獵殺，因為，不論白天晚上，靜默是他們共同的語言。任何不慎發出的聲響、烟火，都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風險。 「你們這一隊，好好守住這個山頭，」幾天前，擔任隊長的父親接到指示，要騷擾敵方，掩護戰敗的友軍撤退和重新集結。「我們彈藥不夠了，」父親回報。 「咱們啥時候是準備好才動手？」大隊長笑得無奈。看到大隊長的笑，伊旺福的父親也笑了。從10多年前跟日本人對幹開始，兄弟都是提著腦袋在拼，從沒有準備好這件事情。只是，勝利才沒幾年，日子又回到戰爭，大夥又進了山林。 婦道人家沒法跟著男人進山打游擊，只能在安全的定點躲藏。灌木長草叢生的山林，躲幾個人不難。伊旺福的媽媽跟著其他人的家眷，藏在山裡。而像伊旺福這樣半大不小的孩子，有時候拿著槍跟著父親山上埋伏，有時候跟著母親，守護營地。日子，並不好過，但小伊旺福並不喊苦。因為，他知道，每一天、每一次軍事衝突，都會有人先離開。身邊多了幾個孤兒寡母。活著，是一種恩賜。 這天，母親趁著父親回來時候塞給他一面旗子。「你們在山裡。平安的時候，找個地方，把旗子掛起來，讓我們知道你平安。」母親說得簡單。小伊旺福這才知道，原來一連幾天，母親趁著清晨光線足，拿著針線縫製拼布小旗，就是為了這事情。 旗子，偶爾在清晨升起。有時，在皓月中飄揚。更多時候，旗子只一閃即逝，跟著母親的小伊旺福，總是盯著山頭，搜著家人平安信。 局勢，已定，場上的人開始退場。10來歲的伊旺福跟著父親下了山，踏上海島。語言、風俗與海島人不相容的這群人，被安排住在同一小村。不再握槍桿的父親為了養家，做著基層工作，在社會底層掙扎。小伊旺福在學校混了幾年，進入社會後換過十多種職業，從大起到大落，留著游擊隊血的他，從不想後果的拿命去拼，賭贏，大發，但好運不會永遠跟著他，他總有輸的時候。一擲千金的他，揹著債回到村裡。 伊旺福在老屋裡喝著悶酒，想著下一步。 他坐在床沿，信手拉開床底的箱子，發現是父親的遺物。他離家多年，從沒注意到父親還

20200216血濃於水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58)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人生，即使飛黃騰達，但血脈，仍是永恆羈絆與牽掛。 秋高氣爽九月天，侯采文把車停在鐵路車站外，一個人晃進車站裡。一個穿著入時，足踏高跟鞋，手拉登機箱，全身散發幹練氣息的女子走出閘口。「就決定妳了。」侯采文對自己說。 侯采文走向前，傾身詢問。「小姐需要搭車嗎，給我個機會為您服務。」女子有點吃驚。停下腳步。墨鏡下的雙眼在侯采文身上掃過2遍，她點點頭，問。 「怎麼算。」 「我剛出來跑車，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……」 侯采文看著對方，大膽猜她是來做生意的。勇敢提出邀約，「如果您願意包車，我可以您更好的折扣。」 兩人談定了價格。 侯采文初生之犢不怕虎，不懂出租車駕駛最重要的是「閉嘴」，女子上車後，就開始攀談問對方名字，找話聊。或許是侯采文長得人畜無害，女子告訴侯采文，「叫我寶姐吧，我來辦點事。」 車子駛離車站，開上聯外道路，開進鄉城裡的小工廠。寶姐下車找老闆談生意，一家又一家。眼看過了晚餐時間，寶姐才從最後一家工廠走出來，坐進車，一臉疲態。 「寶姐，你生意談完了嗎。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車站。」 「還沒，事情比預期的複雜，明天我還要再繼續。送我去飯店。」 「那，寶姐，我明天還能繼續為你開車嗎。」 侯采文發現有生意機會，立刻跟著問。 「明天是周末假日，你應該活動吧。」 「沒，我可以配合。聽到有做生意的機會，侯采文想都不想原本的假日計畫。 「嗯，連包2天應該有更低折扣吧。」寶姐是生意人，談錢不心軟。 「一定一定。」侯采文說。 假日，午後。寶姐結束最後一場拜訪。曬著山城陽光的寶姐心情不錯。 「寶姐要不要找個朋友再走。」侯采文試探問。 侯采文發現，寶姐不熟工廠這邊的路，但對市區裡的巷弄頗熟。感覺對此地不陌生。 「嗯，」寶姐忽然陷入沉思。 「好吧。你幫我繞進這裡。但是，不要太靠近。」寶姐指著連侯采文都不知道的巷子。轉進巷子底，出現一戶氣派三合院。 寶姐隔著車窗玻璃，看著空蕩蕩的建築物，陷入沉思。 忽然，三合院的門開了，一個大男孩提著水桶，走了出來。開始擦拭著一台簇新的重型機車。看得出來，這個大男孩很愛車。寶姐震動了一下。身體緊貼上車窗玻璃。一種女性直覺，侯采文好像懂了什麼。 侯采文靈機一動，你兒子叫什麼名字，寶姐沒多想，回應：叫做李文欽。 侯采文問話有

20200217按部就班-卜繁裕的百味人生(59) ~~看淡世間炎涼，戲品人蔘百味~~ 班涵怡在早上時被母親發現。雖然，醫師說，因窒息而死很痛苦，但她一臉平和安詳、微笑、無牽無掛。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  ※ 「班長，謝謝你的照片檔。」星期一中午，同事們姍姍進到辦公室，打開電腦就收到上周末大家小旅行的網路相簿連結。大家開心地下載照片，上傳手邊的照片，讓班涵怡做整理加工。下午3點後，更多的同事回到公司。見到班涵怡，已經幾乎完成一天工作，都為自己的「正常作息」感到有點不自在。 「辛苦了，我先離開。」夜幕降下，穿著短裙露出修長美腿的班涵怡收好桌上的東西，向還在辦公室寫稿的同事打招呼。她報名西班牙語課程，今天是固定上課的日子。 星期二，班涵怡準時上班，同事還是姍姍來遲。這一天，她在韻律教室跳舞。星期三，她有法語課。星期五，她排了熱瑜珈。周末，她騎自行車探索郊外。 每年，她安排1趟長旅行，3趟小旅行。長旅行，長達數周，她一個人揹著背包在陌生城市裡生活，將地圖上的地名，化成人生的養分。小旅行，她陪著媽媽，走過亞洲大小城市。 班涵怡是如此的自律，如此的上進！就像個模範生。不知哪個人順著她的姓名，喊她班長。從此，這個暱稱就一路跟著她了。班長這個稱呼，班涵怡的確當之無愧。她在公司不但工作認真，交辦事務準時完成，不論是自己提案，還是參加別人的專案，她總是恰如其分地扮演輔助者角色，讓專案發熱發光。 她，讓職場裡落隊者喜歡和她搭檔，因為有她在，專案就有不敗保證。她，更讓職場裡的野心者安心，因為她從不搶功。 班涵怡的好，不只與她共事的人知道，更多人是從旅行相簿認識她的。許多人都有出遊拍照的習慣。但，能靜下心整理成冊的卻不多。班涵怡外出喜歡拍照，拍環境、拍團體、拍個人，當然也自拍。活動結束，她主動蒐集大家的照片做彙整，沒幾天，她貼心傳來網路相簿連結，張張照片都註記人事時地物，收到連結的人只要按下載，全部都一次搞定。 她是如此友善、完美。 直到，她忘了起床。 醫生訝異。「你們都不知道嗎？這個病，是遺傳，是罕病。」 大家搖搖頭。 「她的血管很薄，很容易血管破裂、瘀血。」 「啊，她有時候腿和手會有瘀青。問她都說是撞到受傷。」 「啊，對。她都穿短裙。但是總有幾天會穿長裙、長袖，夏天還穿高領。我還笑她說是被